「報名是嗎?歡迎。」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阿狂跟大家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傻愣愣地站著。
只有從頭到尾都保持冷靜的阿陰能與健銘正常對話。
健銘用力甩開學長的手,連暖身運動都沒做就走上場。
「喂你真的要打喔?我這個調和者可以跟他打沒關係啦。」
我趕緊追了上去。如果真的要有人教訓那學長,我希望這黑臉由我來做。
「不,你當我們的調和者,讓我來收拾他。」
冷酷的健銘,原來他生氣起來這麼可怕,殺氣如海浪一般越過我,直直衝向那學長。
「健銘上啊,打死那個王八蛋!我支持你!」芹羽的聲音。
健銘轉頭對芹羽笑了笑。笨蛋芹羽,妳這時候還火上加油做什麼啊!笨死了!
「健銘你要為棋函報仇,加油!」sian激動地大聲喊著,雖然健銘就站在她面前。
既、既然連sian都這樣說了……
「一切都交給你了,健銘,小心點。」語畢,我退到場邊。
我的立場到底在哪裡,嗚嗚。
「第五場就這樣決定了,可以嗎阿狂?」謹慎的阿陰轉身向社長阿狂確認。
「沒問題,這就是友情的熱血之處啊,快打吧。」意外地阿狂看起來很開心。
其實也沒錯,拳鬥維新會就是要有這種熱血沸騰的展開才像話啊!
「哼哼,你是林棋函的同學是嗎?想替他出頭,大一就這麼屌很好啊!」
肌肉學長用囂張的口吻咆哮著,酒臭味從他的嘴中飄了出來。
雖然健銘也很壯,不過這個學長的體型又硬是比他大上一點,活像台人肉坦克車。
健銘身穿一件鵝黃色襯衫,配上牛仔褲,似乎不太適合活動筋骨。
反觀肌肉學長穿著一件不知羞恥的黑色緊身背心,配上黑色五分褲,活像個同性戀,
但是在活動上似乎比健銘要來的輕鬆。
「……等等我就封住你的臭嘴。」
健銘解開襯衫前兩顆扣子,露出形狀完好的胸肌,擺出戰鬥姿勢。
果然他的自由搏擊不是隨便練練,這架式好完美,幾乎毫無破綻。
至少在我眼中是如此,感覺隨時出拳都會被他反擊,找不出弱點的姿勢。
自由搏擊的架式雖然跟拳擊有些類似,不過似乎不像拳擊那樣過分保護頭部。
譬如說,我平常的戰鬥姿勢是將雙手放在下顎跟眼睛前方,阿狂也是類似的姿勢。
而健銘則是雙手放在胸前的高度,不像拳擊手那樣需要高舉雙手護住頭部。
而且健銘不會像拳擊手一樣持續地小跳步維持身體的靈活,
而是膝蓋微彎,用類似蹲馬步的姿勢穩穩站著。
完了,我突然替那喝醉的肌肉學長擔心了。
「喂喂,你等下不要把那學長打死喔,打死了整個社團會很麻煩的。」
我靠在健銘耳朵旁悄悄對他說。
「這我很難保證。」健銘面無表情,眼睛直視那學長。
靠,有沒有這麼酷的回答啦,該不會等等我要為了調和他們而跟健銘打起來吧。
「自以為是的臭小子,我就連你一塊扁!」
學長怒吼,朝著健銘衝去,掄起拳頭猛地就是一拳。
健銘輕巧地一個側身避開,這種毫無章法的進攻方式連健銘的頭髮都碰不到。
「幹!」攻擊落空的學長大怒,對著健銘的肚子用力一灌,竟然真的打中他的腹部。
學長雖然不黯拳術,但是力氣很大,腹部攻擊威力十分強勁。
我剛才被他那樣一轟,肚子附近竟然小小筋攣了一下,差點沒嘔出中餐。
「怎……怎麼可能…」動手打人的學長表情卻有些扭曲。
「就憑你,還沒資格讓我受傷。」
健銘緊扣住學長陷進自己腹部的手,用力抽了出來。
完全沒事。
被肌肉學長那樣一拳打中肚子的健銘,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怕,太可怕了。
「喝!」健銘甩開學長的手,用力一喊,左拳瞬間飛上學長的右臉,血液水平地灑出。
拳速超快,我看跟阿狂的連拳有的拼。
「他…他媽……」學長揉著應該已經發麻的嘴唇咒罵著,身體想動卻不敢動。
學長的髒話還沒罵完,健銘的左拳再度飛快地落在他的右臉,跟剛才同一位置。
「嗚…嗚喔他媽的死學弟我絕……」
學長好像學到教訓了,這次髒話罵的很快也很流暢。
可是健銘的拳速比他講話的速度還快,往前一跨,第三拳凹進學長坦克車般厚重的腹部。
第四拳,健銘不等學長開口,一個頭捶轟在他鼻樑上,鼻血向上噴出。
第五拳,應該是第五跟第六拳齊發,一記左直拳一記左腹部勾拳,學長已經講不出話。
第七拳,蠻橫的右勾拳有如炸彈一般在學長的左臉上爆發,學長連續退了好幾步。
現場沒有人出聲,靜靜地看著健銘一個人做打沙包的練習,那塊沙包漏了好多血出來。
可怕的是健銘還不打算停止。
他往前蹬了一步,身體微微離開地面,右腿抬起,放箭!
彎曲的右腿突然打直,弓箭般地射入肌肉學長的胸口,一腳將他踹入牆邊的鞋櫃。
框啷框啷框啷……
排列好的分離式鞋櫃被撞的東倒西歪,鞋子跟包包掉了滿地。
不只是我,我相信在場所有人看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好驚人的速度、好強大的力量,輕而易舉地將180左右的壯碩學長踢飛。
健銘收腿,落地,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我趕緊衝到他面前,對他搖了搖頭。
憤怒的健銘依舊保有理智,他點點頭,停下腳步。
煙鬼趕緊拿醫藥箱過去學長那裡,我抓起抹布跟了過去。
煙鬼查看他的傷勢,我則是在擦拭沾到鞋櫃上的血跡。
說實在的,當時我只想到血跡沒擦乾會被管理阿伯發現,血跡乾了可是很難擦的。
至於肌肉學長是死是活我反而沒很關心,這樣會算冷血無情嗎?
我還是很關心大家的啊,我很怕血跡明天被那些大人發現耶。
「吼────幹他媽的─────!!!!」
肌肉人一把推開煙鬼,踢開歪斜地躺在地上的鞋櫃,
抹抹臉上的血,滿口髒話地爬了起來,不過臉上表情十分痛苦。
被健銘那樣連打了這麼多下還站的起來,果真是坦克車!
學長的額頭冒著血,好像是飛出去的時候撞到鞋櫃了,血液啵啵地從頭上流下。
加上他不願意讓煙鬼止血,我宣布拳交無法進行下去。
不過很顯然地,怒火中燒的學長完全不鳥我,朝健銘走了過去。
健銘殺氣早已消退,他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條凱哥提供的乾淨毛巾,丟在學長胸膛上。
「拿去擦擦臉吧。下次你敢再對我朋友無理取鬧的話就沒這麼走運了。」
語畢,還真的就轉身準備要離開,可是學長的殺氣還是很強耶,健銘不可能沒感覺到。
「媽的…學弟你講話很嗆嘛,幹!」
三字不離幹操媽的幾句髒話的學長,怒沖沖地跑向健銘,舉起手準備朝後腦杓敲下。
「嘿!住手!不准偷襲!」阿狂不爽地低吼,不過沒有遏阻作用,趕緊衝了上去。
我把抹布一扔跟著煙鬼跑過去,不過從距離來看根本沒辦法阻止學長。
「……幹。」一向和善的健銘終於也忍不住脫口而出髒話,害我嚇了一跳。
不過我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嚇了好~大一跳。
背對學長的健銘,以左腳為軸心,身體逆時針180度迴轉,右腿順著離心力的方向甩出。
是的,是立定迴旋側踢。旋風般的右腿掃進學長的左側腋下一帶,
竟然一腳將學長往右踢飛,學長發瘋似地身體猛烈親上韻律教室特有的鏡子牆,
玻璃碎裂時特有的尖銳聲響傳進了大家的耳中。
「……幹。」我也小小聲地罵了聲髒話,因為又要擦血跡啦,而且還把鏡子打破,
看來只好明天再請凱哥出面想辦法了。
「哇塞!健銘你超帥的啦!!超愛你的!」
芹羽高興地跑上前去,抓著健銘的手又叫又跳的,好不開心。
小蔓跟詩涵也圍著健銘,興奮地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我蹲在鏡子前,避開鏡子碎片,默默地擦拭血跡。
sian看了看健銘,又看了看我,像是不知道要跟誰說話好,最後跑到我身旁。
「小心喔,這裡很多碎片。」
「我知道啦,要不要我幫你呀?」
「喔?幹嘛對我這麼好,去找健銘啊。」
「我看你笨手笨腳的樣子,萬一割到手就糟糕囉。」sian笑笑地蹲了下來。
我們沒有繼續交談,我蹲著擦我的血跡,她蹲在我旁邊撿她的碎片。
偶爾sian會抬起頭看看我,雖然我比較害羞沒有看她,不過可以從眼角餘光察覺。
相反地,我抬頭看她時她都會抬頭起來對我嘻嬉笑。
「笑…笑什麼?」
「沒有呀,你幹嘛一直偷看我,嘻嘻。」
「我哪有偷看你啊,我是看還有沒有碎片沒撿起來的。」
「是這樣嗎?唉唷我做事你放心啦。」
sian輕拍自己的胸脯,一個小女生故意做出男孩的動作看起來卻格外有趣。
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我好希望時間一直停在那邊。
好希望血跡擦不完,碎片撿不完,可以兩個人一直蹲在那裡。
強壯的肌肉學長沒有被踢暈,他慢慢站了起來,阿狂過來不知道跟他講了些啥,
學長點點頭後在阿狂的攙扶之下到旁邊休息,喝了阿狂遞來的水。
真不愧是具有領導風範的阿狂,簡單幾句話就把抓狂的學長馴服了。
我看看四周,其他觀眾陸陸續續離開,離開時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講什麼。
也許是在講今天的幾場打鬥結果吧。
芹羽小蔓詩涵三個八婆還在健銘身邊繞來繞去,興奮地比手畫腳。
健銘走到棋函身邊,棋函笑著站了起來,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大礙。
阿陰靠在桌上,拿著一本像是會議記錄簿一樣的東西寫著,記載今天的結果。
阿狂跟學長坐在角落喝著水,偶爾穿插幾句我聽不清楚的對話,阿狂拍拍他的肩膀。
煙鬼拿著一根不知哪來的粉筆,在學長倒地的位置畫出一個人形框框,
然後假裝拿起相機對著框框猛拍照,接著被阿狂的紙杯丟中頭部。
「幹煙鬼不要再搞笑了啦,去幫學弟擦血跡啦。」
「幹你又知道我在幹嘛了喔?」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無聊的凶殺案現場遊戲嗎?不要玩了啦!去幫忙!」
煙鬼摸摸頭髮,走到我身後,停了一下,又退回原先的位置,對著阿狂雙手作揖。
「啟稟阿狂將軍,我無法突入學弟的甜蜜兩人世界結界!」
阿狂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們兩個,我跟sian也楞了一下,看著煙鬼。
「好,羅囉煙鬼聽令,立刻採強行突破戰術分離他們兩人。」
「屬下遵命。」煙鬼朝我跑了過來。「學弟居然趁機偷把妹,這樣不行喔~」
「靠我哪有把妹。學長你不要過來啦!地上還有碎片喔!」
我抽起sian手上的鏡子碎片,朝煙鬼扔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觸摸到女孩子的手掌,軟綿綿的觸感耶,好奇妙。
「喂喂學弟很危險耶!碎片不要亂丟啦!」
煙鬼驚慌地四處扭動,大家被他那誇張的神情動作影響,開心地笑了。
「厚!你們兩個臭男生都欺負我們家sian,sian過來,不要理他們。」
芹羽大聲斥責煙鬼與阿狂兩個笨蛋,招手叫sian過去。
sian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我,然後跑向芹羽他們的身邊。
「尼看,尼們兩個臭男生都愛欺負學妹!哼我也鼻要理你們了。」
煙鬼用手指著我跟阿狂,用怪模怪樣的娘娘腔口吻說著。
「人家是在說你啦笨蛋。」阿狂又丟了一個杯子,煙鬼用娘娘腔的蓮花指接住。
「現在幾點了?什麼已經要九點了喔?喂喂我們晚上要吃什麼?」
詩涵看看手錶,摸摸肚子地發問。
「去西門町吃麥當勞好了,吃完再逛街!」芹羽的提議。
「贊成!」「贊成!」小蔓跟詩涵快樂地答應,記得今天他們才在說要減肥的不是嗎?
「沒意見。」「OK啊。」健銘跟棋函,棋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累。
「我都可以呀,唔你好了嗎?」最沒主見的跟屁蟲sian,回答也是一樣沒主見。
不過她有關心我耶,呼呼好高興,芹羽他們好像都忘了有我這個人似地一直走。
「我好了!」眼看健銘他們都要走了,我趕快把抹布弄好掛著,拿起背包跟在sian後面。
「學弟學妹等等,學長有話要跟你們說。」阿狂看看我們,又看了學長一眼。
肌肉學長抓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向棋函,應該是酒醒了,神情與剛剛不同。
「幹什麼?還想打架嗎?」棋函的口氣還是很差,這也難怪。
無緣無故被揍了好幾拳是人都會不爽吧。
「沒有啦,只是想跟你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對。」
學長彎下了腰,大家都在看棋函會怎麼回應。
「我賭棋函會揍他,賭等等的麥當勞。」我小聲地跟sian說。
「才不會呢,那我賭棋函什麼都不會做。」sian有些不服氣地回嘴。
哼哼,以棋函機車的個性,怎麼可能就此善罷甘休呢!麥當勞我吃定啦。
「沒關係啦,事情過了就算了,反正我也沒死。」
棋函轉過身對學長甩甩手,率性地拿著背包離開。
「帥喔棋函,我就知道。等等請你吃麥當勞!」芹羽高興地拍了一下他的頭,哈哈大笑。
「才不要給妳請咧,那我回去揍學長幾拳好了。」棋函笑著回答,跟健銘走在最前頭。
「厚!難得本小姐這麼有誠意要請人吃麥當勞耶!」
「不用了啦,我從來都沒期待過妳的誠意。」
「林棋函!!早知道剛剛就叫學長把你鼻樑打斷!」芹羽大怒,追上去對棋函一記飛踢。
「吼踢屁啦,我是傷患耶。」棋函摸摸鼻樑上的膠布哀怨地說。
「好了啦快去吃飯吃飯~」小蔓跟詩涵把芹羽抓了回來,一路上笑罵聲不斷。
「嘻嘻,等等你要請我吃幾號餐呀?」
我跟sian走在最後面,她已經問我這個問題第三次了。
「我我我剛剛有說要請妳吃麥當勞嗎?有證據嗎?」
是的,我在女生面前賴皮,因為我快沒錢了,嗚嗚。
「厚!你剛剛自己說賭麥當勞的,我贏了,不管請客~請客~」
sian邊走邊講邊蹦蹦跳跳,一直伸手跟我要麥當勞。
我輕輕拍了她的手一下,這是我第二次碰到她的手,還是一樣好柔軟喔。
「好啦,請妳吃一個麥克雞塊好不好?」
「耶耶~~……等等,一個麥克雞塊是什麼,人家才不要。」
「不管妳已經說好了。」
「我我我剛剛哪有說好,我只是喊耶耶而已好嗎,不算不算重來啦。」
「來不及惹寶貝~」我快步穿越馬路,往前跟上健銘他們的隊伍,
sian一邊喊著不管不管一邊追了過來。
夏末初秋的晚風徐徐地吹了過來,微熱的風中帶點涼意,好舒服。
比這更舒服的事情,我想就是可以跟sian這樣打打鬧鬧吧。
好希望就這個樣子,只有兩個人一起慢慢走著,最好永遠都不要到麥當勞,
就這樣子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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