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妹與帆布鞋

「我啊，每次看到頭髮燙玉米鬚、背著肩包、穿咖啡色過膝褲、腳踩帆布鞋的大學生，都好想殺了他喔。」

十月的某一天，我認識的那個長髮飄逸的正妹同學，趴在教室桌上，拖著腮對我說。



「是喔，可是學校裡這種人還不少耶，為什麼想殺了他們呢？」我問。

「我也說不上來耶，可是只要這四種條件對到了我就會想殺了他，這禮拜我已經殺了兩個人了。」

長髮飄逸的正妹同學一邊翻著服裝雜誌一邊說。



「那還好我都穿運動鞋，不可以再殺人了喔。」我笑笑，假裝很理解她特殊的幽默感。

「對啊我也覺得很糟，我會盡量克制的。我們回家吧。」正妹同學拿起包包，我看見裡頭鏡子的反光。



穿插著無聊的笑語，我們並肩沿著斜坡往上走，感覺就像人人稱羨的情侶。

我看著視線前方，面前的上坡處可以看見一顆頭。



男生，頭髮燙玉米鬚。



我們繼續往上走，那男生往下走，我繼續看見他的上身。



背著肩包。

穿咖啡色過膝褲。



終於我看見他的全身，最關鍵的最後一項條件。

是帆布鞋。

我假裝沒事繼續講著笑話，正妹同學笑的花枝亂顫，沒注意到他。



我們跟那男生在斜坡上交會，跟頭髮燙玉米鬚、背著肩包、穿咖啡色及膝褲、腳踩帆布鞋的那個男生。

正妹同學瞬間從包包抽出發亮的尖刀，像拿鑰匙開門一樣地朝著擦肩而過的男孩頸動脈一插。



鮮血有一半灑在正妹同學飄逸的長髮、美麗的臉蛋、清新帶點性感的白T恤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她抓著手逃離案發現場，斜坡上其他下課的同學在我身後發出淒厲的尖叫。

正妹同學身上沾染的紅色搖晃著，所有的現實像是被扭曲了，我呼吸困難。



之後她沒有多提什麼，一如往常每天黏著我聊天。（當然鮮血已經洗掉了）

因為太不真實了我也不敢多問什麼，抱著異樣的情緒過了好幾天。

俗話說正妹做什麼事都是對的，可是正妹殺人理當與宅男同罪啊。

我決定開始閃躲她，也不想跟她交談或有任何瓜葛。



又過了幾天，我很早到學校做報告。

進了商管大樓的電梯準備上樓時，面前有個女生急忙跑了進來。



長髮依舊飄逸的正妹同學。

她看見我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

好久沒跟她講話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電梯門還沒關，沉默卻已經先蔓延。



「好像很久沒看到妳了喔。」我盡量用一般很久不見的老友會用的語氣。

她只是愣愣地一直看著我。



「我啊，現在看到穿西裝外套配T恤、背著肩包、穿牛仔褲配運動鞋的男生，都好想殺了他喔。」

大概一秒鐘之後，她恢復我們以往聊天時的笑容對我說。



「是喔，可是學校裡這種人還不少耶，為什麼想殺了他們呢？」我問，她說話的臉真的好美。

電梯門闔上，乾淨透明的電梯門映出她的背影和我今天的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