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說起來,我覺得這會是一個充滿怪力亂神的故事。
除了人物跟地點真實之外,其他的不論怎麼看都是怪誕而且虎爛。
唉,不過它就是發生了,就像很多漫畫或小說描述的一樣,很自然地就發生了。
用我自己的說法,就像打開水龍頭就有水,或是按下沖水馬桶就會有水一樣自然,
一種不自然中的自然。
這是我大學時代的事情,謹以此故事獻給我的大學好友。
故事開始前先介紹我自己好了。
我是個滿瘦弱的男生,身高165左右。 (實際應該是163)
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坐在第一排的那種人。
老爸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就教我拳擊,將身體鍛鍊起來。
說到我老爸,其實他比我還矮一些,不過因為他練拳擊的關係,身體很壯。
雖然肉體隨著年齡增長,肌肉有些下垂,但以年過五十來說還算結實。
我從國中開始接受老爸的拳擊訓練。除了基礎的跑步、跳繩、拳法步法之外,
也嘗試過與老爸對打。
最初對打時還有戴上護具,但是當我高一打倒過他一次以後,對打時就不准戴護具了。
而老爸好像也開始使出全力,就像變身過一樣,力量跟速度都更上一層樓,相當可怕。
一直到我高中畢業都沒有再打贏過他。
那時候,我常常懷疑老爸是不是跟悟空一樣,身上的護具都有二三十公斤重。
搞不好老爸還可以丟出火焰球,甚至真面目其實是個只吃人卻很久沒吃人的魔界國王。
上了大學後,因為那些光怪陸離事件的發生,老爸的鐵拳對我再也不具威脅性了。
能超越老爸應該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不過我卻一點也不感到高興。
因為我一點也不想要這種力量。
雖然到高中畢業為止都沒打贏過老爸,不過高中時倒有打贏過同學。
我的高中是男女合校,但是卻是男女分班。
高中生都很蠢,尤其是男生,又蠢又愛在女生面前耍帥。
男生又血氣方剛。在這幾個因素交互綜合下,學校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奇怪的社團。
──地下格鬥社。
而且不知道哪個白痴學長還取了個鳥別名「拳鬥維新會」。
會取名地下,想當然爾是因為校方不准,所以不是個正式登記的社團。
另一個原因是因為社團活動的場地都在地下室。 (也只能在地下室,都不合校規了)
講到社團活動,其實就是打架啦。他們有個聽起來很猥褻的名稱叫「拳交」。
據說是以拳交心的簡稱,不知道被哪個智障簡化成這樣的。
這個社團的運作很妙,有社長但是沒有社員。
社員怎麼來?主要就是其他武術性社團的人,跆拳社、空手道社、拳擊社等等,
當然一些小混混或是有爭執要以拳頭解決時也可以來,不過受傷不在他們管理範圍內,
想要參加就要有被揍到流血的覺悟。
拳鬥維新會就是組織性地提供場地,然後大家亂鬥,每次兩人上場。
看是要發洩情緒,還是想耍帥泡妞,甚至與人單挑都可以約在這裡。
我待的那屆社長叫阿谷,平常是手球校隊,長的又高又壯又帥,而且人相當親切。
雖然沒練過任何武術,不過練手球得來的體力與力量絕對不容小看。
副社長叫凱立,留著淡淡的鬍子,為人瀟灑幽默,有一種天生領導者的氣質。
凱立在男生群之中算是最有人氣的,所以請他當副社長。
他們兩人因為跟我同屆又同班所以比較熟,其他幹部我就不認識了。
社團活動時間在星期五晚上,因為周休二日的關係星期五人會比較多。
平常日子的晚上好像也有,不過觀看的人不像星期五那麼多。
地點則是在學校地下室某個韻律教室。
因為學校新建體育館,大部分的運動項目都移到那裡去了,
所以那間韻律教室早就沒人使用,成了高中生間的鬥毆場所。
校園的次文化是種很奇怪的東西,一旦形成就很容易在學生之間造成轟動,
即使那是多麼蠢的東西。
也許應該無奈地說「這就是青春啊~」,然後點一根菸含混過去,
不過我覺得應該用「一個人是聰明的,群眾是愚蠢的」來解釋會更好。
而這種次文化通常老師教官都是最後才知道的。
拜這活動所賜,校園內的打架事件異常的少,
校長跟教官還以為是自己治理有方而沾沾自喜,某方面來說那些大人更蠢。
總之,拳鬥維新會成為這所高中神秘而熱鬧的傳統。
每次拳交時觀戰的人數男男女女都有,大約有五六十人左右,
校慶時也會舉辦特別比賽。 (當然是偷偷舉辦的)
說他們蠢其實有些失當,因為我後來也下去打了,哈哈。
雖然我有練拳,不過我並不敢隨便亂打我爸以外的人,會害怕。
萬一打傷人甚至打死人怎麼辦,而且我怕痛,被人打很痛的。 (雖然被老爸打更痛)
讓我破戒的那次是在高三,那時跟我同年的人都在準備考試,比較無心在這上面。
雖然還是會去看拳交,不過次數從二下開始就慢慢變少了。
那個星期五我留在學校唸書,跟同學從圖書館離開時已經滿晚了。
有個像是今晚拳交優勝的傢伙,被一群小羅囉簇擁著,大聲吵鬧地走過來。
那傢伙大約有175,有肌肉但不算壯,嘴上叼根菸,十足是個痞子樣。
看見迎面而來的我跟我同學身形瘦小,竟然嘴裡喊著「滾開!」將我同學推開。
我的同學綽號是妹妹,就是那種斯斯文文的小男孩,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喂,你幹什麼?」我看了看他制服上的學號,高二的。
「沒幹什麼,就你們擋路啊。」嘴臭的要死,滿口菸味,媽的。
「說對不起啊。哪來的學弟嘴巴那麼臭。」我皺起眉,因為他嘴真的頗臭。
「幹你媽的你說什麼?」痞子身邊的小跟班雜碎甲說話了,高一的。
「媽的今晚拳交的優勝就是他啊,你們吵屁。」雜碎乙的聲音。
「喔。然後咧?」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要回什麼。
「幹,學長很屌嘛。走啊,拳交啊。」
嘴臭的學弟揪著我的手走向地下室,雜碎甲乙丙丁邊叫囂邊跟著走。
妹妹則一臉擔憂的跟在最後面。
妹妹的擔心是正確的,我不小心把他的鼻樑跟牙齒打斷了。
真的不是故意的,請相信我。我哪知道他的動作跟反應這麼慢。
我還記得一開始我先繞著他小跳步觀察他的反應,
結果他還在跟他朋友嘻嘻哈哈,都上擂台了還這樣,根本就是討打。
於是我身體稍微左傾備好左拳,左腳往後一蹬 (我是左撇子),往前鑽進他的懷中,
對準肚子一發上勾拳。
我瞧見他的臉好像扭曲的滿厲害,本來想要停手的,
可是習慣連續出拳的我本能性的又揮出右勾拳直擊左臉頰,
接著一記左直拳不偏不倚地打在他鼻樑上,我彷彿聽見骨頭裂開的清脆聲音。
拳交大約十秒,啊不,好像是五秒。
嘴臭學弟身子往後傾倒,鼻血在空中畫出一條圓弧,還滴到我手上。
甲乙丙丁四個人的反應變化就好像被靜音的電視畫面,突然就失去了聲音。
我拿了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丟在嘴臭學弟的臉上,說了聲抱歉。
凱立跟妹妹也都傻了眼。 (阿谷去比賽了不在學校)
抓起書包與參考書,「我英文單字還沒背,先走囉,掰依。」,我快速閃人。
沒辦法,我不太適應那種場合,而且我很快就後悔了。
應該趁女生多的時候跟他打的。我真笨,怪不得交不到女朋友。
隔天,我就成了拳鬥維新會的名人之一,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阿谷跟凱立大力邀請我加入當他們的幹部,好像叫調和者還什麼的,
工作就是調和擂台上廝殺的選手,有點類似裁判啦。
不過權力比一般的裁判大些,調和者可以視情況嚴重而攻擊選手,強制對方冷靜。
因此調和者是一個相當熱門的職位,很多人想當都沒資格當。 (可以任意揍人多爽啊)
擔任這種詭異的幹部其實是需要相當的自制力跟公正力的,
所以阿谷他們挑選的調和者都是他們信的過的人。
拗不過他們的熱情,我只好答應加入,就這樣踏進了很蠢的拳鬥維新會。
調和者共有三人,我是破例錄取的第四人,感覺好像又高他們一等。
而且我是除了社長副社長外唯一的高三幹部,其他都交接給高二的了。
對了我忘記說,那天那個嘴臭學弟好像是高二出名的不良學生,也有意當下屆社長。
不過他的氣質太差了,完全比不上阿谷跟凱立。
倒不是說他會抽菸氣質很差,阿谷凱立也都會抽菸。
簡單來說就是太痞了,沒有領導者應有的氣魄。
而且他被我打破相了,應該不敢出來選了吧。
好笑的是有次他來拳鬥維新會,我去跟他道歉,他還嚇的躲躲藏藏畏首畏尾的。
我想他得先鍛鍊勇氣再想要不要當社長比較好一點,或者先去裝假牙也可以。
當了調和者以後,星期五能唸書的時間就變少了。
相對的也多了一些運動的時間,對於埋首書堆的高三生來說是個不錯的調劑。
有些蠢蠢高二生總是會慕名而來找我拳交,這時我就必須暫時卸下調和者的身分,
然後三十秒後再換回來。
偶爾也會碰上頗強的拳擊社幹部,這時候就精采的多了。
雖然最後都是我贏,不過打起來特別痛快,觀戰的民眾也看的高興。
於是在高三下的這幾個月,我莫名其妙地成了拳鬥維新會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加入之後我總共打了五場還六場,其中最轟動印象最深刻的是跟拳擊社社長的拳交。
而且那場比賽還是一個月前就安排好的,是校慶時的特別比賽。
一開始我本來是不想打的,拳擊社社長的意願也不高。
要知道毆打人這件事情本身並不是很容易的,尤其是沒有恩怨的兩人。
願意拳交的雙方都是有那個意願才會打的。
不過當我們兩個有可能對打的消息一放出之後,起鬨的人愈來愈多,
阿谷那邊也開始煞有其事地在準備,搞的我跟他都騎虎難下,好像不打不行了。
群眾的起鬨真的是又蠢又不理性,但是既然事情都變這麼大了,也只好勉強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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